入夜,司馬曹飼弄完馬匹,坐在灶台上抽着旱煙,此時,天色將入午夜,窯洞外,大雪紛飛,山風呼號----窯洞中,卻是暖意融融,充滿着馬糞與豆餅湯料的混合氣息。看小說網 www.kanxiaoshuo.net
司馬曹靜靜注視着烏龍神駒,此時刻,烏龍神駒開始煩躁不安,不停騷擾同槽的馬匹,並發出咴咴的鳴聲,司馬曹吆喝牲口。嘟噥一句:「不要臉的貨色,發情也得等到開春,」
一陣狂風暴雪將拴着的門扇撞開,直撲窯洞當中,將洞頂橫樑上擱着的馬鞍吹落下來,牆壁上的風燈搖曳幾下落地,窯洞中一下子暗淡下來,司馬曹跳下灶台,嘟噥着摸黑過去閂門,並加上一根榆木頂槓,而後,重新張燈,吆喝牲口安靜。
落地的馬鞍,並非普通的鞍嚼,司馬曹打記事起,這鞍嚼就擱在上面,從未有人動過用過,更無人提及過。好像過時廢棄不用,卻又扔之可惜的東西。
司馬曹看着地上的馬鞍橋,嘟噥一句:「奇怪,如此笨重的東西,會被風給吹落,邪門兒不是?有鬼啦?」心裏想着,又嘀咕一句:「還得弄上去,扔了怪可惜的。」遂彎下腰去一叫勁兒,托起那鞍橋弄上橫樑,拍拍身上的塵土,站在下面審視許久,這才去給馬匹加拌飼料。倒騰完畢,重新坐上灶台,點上旱煙抽着,開始閉目養神,他這個人鰥寡獨居已久,晚上須過足煙癮方可入睡。
司馬曹抽着旱煙,正自迷迷糊糊,烏龍神駒又開始鬧騰,竟然掙斷韁繩,在圈內橫踢豎咬,大發淫威---此時刻,窯洞外又起狂風,門扇開始劇烈晃動,司馬曹被煙鍋子燙醒,見此情景,忍不住罵:「奶奶,哪裏惡鬼又來做精?」話音未落,卻見橫樑上的鞍橋又開始不住搖晃,窯洞外,風雪狂嘯亂舞,破舊的門扇極欲經不住吹打。司馬曹罵罵咧咧,跳下灶台,又找出根木樁頂上門扇,又恐風燈吹滅,遂又點起一支艾草繩子,掛上牆頭,拍拍粗大的手掌,梗着脖子斜睨着那副馬鞍,心中惴惴,語氣中卻挑釁意味甚濃:「有種再飛下來,」果然,那馬鞍在上面左右晃蕩,伴隨格格吱吱的怪音,仿佛有人暗中咬牙切齒--
司馬曹聽的心中發毛,頭皮發麻,耳畔似乎隱隱幽幽迴蕩着幽冥之谷中冤魂的泣訴--司馬曹雖然膽大妄為,不信神邪,此時刻卻感覺心跳加速,脊背發涼,忍不住打了個噴嚏,那隻晃動的馬鞍應聲斜飛下來,直奔司馬曹門面。司馬曹大叫一聲堪堪躲開,馬鞍墜地,與之同時,烏龍神駒咴咴驚鳴着,雙目炯炯,瞪視那隻馬鞍----司馬曹怒火皺起,心中的驚悸不安早已盪盡,吐口唾沫在手心揉搓幾個來回,咬牙切齒大罵:「奶奶,不就一隻破馬鞍子,成了精啦,老子就不信這個邪---」摩拳擦掌,連呸帶啐,遂將那馬鞍用力抄起,一叫勁重新放上橫樑,
司馬曹重新坐回灶台,抓起旱煙點上,一雙小眼眨也不眨盯着馬鞍,嘟噥一句:「也不打聽打聽,這是個啥地兒!有種給再來一次,」!
窯洞外面此時刻似乎沉寂許多,山風在遠處無力的呻吟,低嚎,不時夾雜一兩聲野畜的哀鳴;灶台上的鐵鍋里絲絲不停冒着熱氣,熱氣撲上窯洞頂部,將陳年織就的蛛網撩撥得飄忽不定,悠悠晃動;馬兒們各就各位,咯吱咯吱嚼着草料,有節奏的打着噴鼻,偶爾因爭食草料互相劈腿鬥嘴---
司馬曹一鍋子一鍋子抽着旱煙,煙霧與蒸汽瀰漫在窯洞中,直到洞外的不遠處響起三更的梆子響聲,司馬曹才磕磕煙鍋子,吹掉煙灰,冷哼一聲,對着馬鞍奚落道:「不來啦?不折騰啦?有人想牽走烏龍神駒,你就不淡定,想咋地?即便以前的主人英雄了得,征戰沙場,卻也是個無名的英雄,沒人記得,況且,我們司馬家沒出過啥大人物,養馬相馬卻是人才輩出,沒多大出息---現時下兵荒馬亂的,你就安生吧,待在上面與世無爭,興許是你的福氣,好了,我睡覺了,別再折騰,惹惱了我,破了你當柴燒也說不準,教你魂無所依託,「
司馬曹話音剛落,那馬鞍又開始晃動,烏龍神駒不安的跟着咴咴亂叫,又踢又咬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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